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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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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晚星

沒想過易思謙口中的哥哥就是陸景淮, 以至於在看清他的臉後,梁初楹都有些怔楞。

她手裏捧著沒喝完的西瓜汁,怔怔的看著他朝這邊走來。

易思謙開心得直接跑過去抱住了他, 嘴裏高興的喊著哥哥。

大腿被這個小鬼抱住, 陸景淮暫時收回了落在梁初楹身上的目光,垂眼看向易思謙,寬大的手掌在他腦袋上胡亂潦草的揉了幾下。

聲音是一貫的吊兒郎當, “見到我就這麽開心?”

見到陸景淮,易思謙是真的開心, 就連不許摸他腦袋會讓他長不高這樣重要的事情都忘到後腦勺去了。

還眼睛撲亮撲亮的, 笑嘻嘻的回答:“見到哥哥當然開心呀。”

他伸出手,牽住易思謙,然後往梁初楹所在的地方走。那邊是一個小圓桌子, 板凳很多,陸景淮走過去很隨便的坐下。

一擡眼, 還看見梁初楹眼裏些許怔楞的神色。

擡手往她眼前一揮。

梁初楹驀地回神, 映入眼簾的, 是陸景淮那張精致的俊臉。他眉梢往上揚,看向她的那雙眼睛裏眸底漆黑, 也有狡黠的笑意。

他就跟故意似的,很是自戀:“剛剛不是不相信我很帥?現在這個表情是被我帥迷糊了?”

“你能不能別這麽自戀。”

畢竟還有小朋友在,萬一被小孩子學去了,這多不好。

梁初楹總是能把一些事情考慮得很周到, 但陸景淮就不一定了,這個大少爺一向都愛今朝有酒今朝醉, 壓根不考慮其他,自己怎麽開心怎麽來。

他勾勾唇, 雙手一環胸,身子向後靠在白色的椅背上。

慵懶的少爺形象拿捏的很到位。

他淡淡說道:“自戀也是一種本事,很顯然,我就有這個本事。”

“……”

靠嘴贏他這件事,梁初楹甘拜下風,她喝著那半杯果汁,沒再接話。

倒是易思謙這個小鬼,機靈的拉著陸景淮的胳膊,跟他撒著嬌:“哥哥,你跟我去玩游戲吧,我還想玩上次那個打氣球的游戲。”

“不要。”陸景淮毫不猶豫就拒絕,“太幼稚了,無聊。”

“不嘛不嘛……”易思謙開始胡攪蠻纏,“你就跟我去玩一局嘛,就一局。”

陸景淮依舊沒給他可能,“不行,你技術太差了,我怕你會哭鼻子。”

“……”

易思謙小朋友癟著嘴開始要哭鼻子,受不了小朋友這麽委屈的表情,梁初楹忍不住插話:“你就陪他玩一局怎麽了,又不會少塊兒肉。”

見有人幫腔,易思謙小朋友重重的點點腦袋,“就是!你就陪我玩一局怎麽了!”

“你會哭啊。”他回答的很理所當然。

“……”

就連易思謙也沒能很快的反應過來。

他楞兮兮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哥哥,一雙眼睛無辜又純真。

“小鬼,你是忘了之前哭鼻子的事兒了?”陸景淮微偏著腦袋看他,眉眼犀利得很。

“我現在不會哭鼻子了。”易思謙很肯定的說:“我是個小男子漢!”

陸景淮噗嗤一笑,又壞笑著逗他,“那這位小男子漢,怎麽硬要我陪你一起玩游戲,你自己去不可以嗎?”

如果可以,他當然可以自己去。

問題是他太不厲害了。

他像個大人一般惆悵的托著笑臉,輕聲嘆氣,“我太不厲害了,一個氣球都打不中,就沒辦法送姐姐玩偶了。”

易思謙看著陸景淮,捏著他的手臂撒嬌:“我不就是覺得哥哥你很厲害,你就幫我嘛。”

他看起來是真的委屈巴巴。

陸景淮問他一句:“真想要?”

見有希望,易思謙眼睛亮亮的連連點頭。

“行吧,陪你玩一局。”陸景淮松口,模樣懶拽懶拽的。

易思謙開心的拍手,還跳了幾下,“太好了,還是哥哥你最好!”

三個人重新回到了剛剛打氣球的那個小攤面前,陸景淮付完款後老板遞來兩支玩具槍,小的那個給了易思謙。

小卷毛接過,臉上的笑容比剛剛跟梁初楹一起玩兒的時候還要開心,他扭過頭去看旁邊的梁初楹,自信的說:“姐姐,看我的!”

梁初楹握拳給他加油,她就站在一旁看面前這一大一小舉著槍對著白色背景板上的氣球一頓掃射,男人歪頭舉著槍,對準對面的氣球一下接一下的扣動扳機,連續的十發子彈,全部打中,氣球就一聲一聲的爆炸。

準頭太好,他身邊的易思謙小朋友一臉崇拜的看向他。

老板也在這一聲接一聲中露出了錯愕驚訝的表情,最上面的一排氣球全部爆破,在背景板上留下的,只是殘骸。

“哥哥好棒!”

梁初楹也很是驚訝,給他鼓了鼓掌。

最後老板不得不認輸,讓他們挑選掛在最頂上的毛絨玩偶。

易思謙心心念念著要送梁初楹那只兔子,於是跟陸景淮朝著那上面一排中的某只粉色垂耳兔說:“哥哥,我要那只兔子!”

粉不拉幾的顏色曾經被易思謙吐槽過幼稚難看,“小鬼,你不是最討厭粉色?”

易思謙是個單純的小孩子,老老實實的回答:“我是討厭粉色呀,但姐姐喜歡,我想把那只粉色的兔子送給姐姐。”

原來是借花獻佛,想得到挺美。

陸景淮勾了勾唇角,垂眼看易思謙真摯的小臉,很突然的,他開始不按常理出牌,“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以前陸景淮贏了游戲,所有的獎品大多都給了他,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陸景淮說這樣的話。

“哥哥,你以前不都是把玩具給我的嗎?”

陸景淮挑眉,裝記不清,“是嗎?”

易思謙點點頭,“是呀。”

“那我這次不想給你了。”

不給他了,送姐姐的玩偶就沒有著落了,他聲音悶悶的,“那你打算給誰呀。”

“你管不著。”

“……”

易思謙還真管不著,他就那麽眼巴巴的看著陸景淮吩咐老板取下那只他看上的粉色垂耳兔,然後被他抱在懷裏。

羨慕和想要的眼神都快黏在那個兔子身上,陸景淮也硬是沒給他一個眼色。

抱著那只兔子走到梁初楹的面前。

梁初楹看著一身黑色西裝的陸景淮手裏抱著個粉兔子,那畫面實在太養眼。直到陸景淮將那只兔子送進她懷裏,梁初楹才下意識的雙手抱住,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男人眉眼深邃,浸潤在燦爛的陽光下,略顯一絲柔和。他看著她微怔的目光,很淺淡的勾了勾唇角,說:“送給你的。”

“送給我?”

“嗯。”

那麽大一個玩偶被她抱在懷裏,都快擋住她半個身子了。更何況,她已經過了喜歡玩偶的年紀,正準備開口說不用了,陸景淮卻先她一步出聲:“你要是不喜歡,就扔了。”

抱著玩偶的手臂緊了緊,她最終還是沒說出那句不用,改了口跟他道謝。

一旁的易思謙小朋友全程看著他哥是怎麽把那只兔子送給梁初楹的,心裏有些不平衡,明明是他先說要把兔子送給姐姐的。

他癟了癟嘴,滿臉的不高興。

這個表情沒持續太久就被陸景淮扭過頭來抓了個正著。

陸景淮勾著唇走過去,蹲下身捏他的臉。他今天一身黑西裝的打扮,襯得身姿頎長又清瘦,特別是蹲下身時,長腿蜷曲,竟有一種骨瘦嶙峋之感。

他聲音還是懶洋洋的,逗著易思謙,“小卷毛,你不開心了?”

能開心嗎?

那只兔子明明是他準備送給梁初楹的。

易思謙賭氣的把頭往旁邊一扭,小嘴氣鼓鼓的嘟著。

陸景淮偏頭看他,眉梢都舒展著,像是在旁邊看熱鬧一般,是很添油加醋的語氣,“還真不開心了啊?”

“你送我送不都一樣?”陸景淮聲調懶懶的,有點控訴的意味,“你年紀這麽小,脾氣倒是挺大。”

他站起身,胡亂揉一把易思謙的小卷毛當做安慰,“好了,開心點,哥哥帶你去坐摩天輪。”

小孩子一般都很好哄,更何況易思謙完全被陸景淮拿捏的死死地,在去做摩天輪的路上,他就用一個冰淇淋一個小棉花糖就把人給哄好了。

他牽著他,身旁是抱著玩偶的梁初楹,跟一家三口似的往前走,因為這三個人顏值太高,到哪兒都是人群的中心。

有好多人都投來好奇又艷羨的目光,甚至還有人偷偷的感嘆:

“這一家三口也太好看了吧,爸爸媽媽都好年輕啊,兒子也好好看……”

只是私下裏窸窸窣窣的聲音,並沒有被太多人聽見。

但那些刻意的目光,卻讓梁初楹感到不自在,她將腦袋往懷裏的垂耳兔身後躲了躲,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在摩天輪這個項目沒多少人排隊,他們一走到那裏就被工作人員安排進了一個包廂裏,包廂夠大,足夠坐五個人。

梁初楹將玩偶放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上,她靠著窗坐,旁邊就是那只垂耳兔,再旁邊,就是剛坐下來的陸景淮。

玻璃門被外面的工作人員關上。

包廂裏的易思謙激動的大叫起來,一臉開心的跟陸景淮說話,“哥哥,我們等會兒是不是就要飛啦。”

“嗯。”陸景淮輕笑,“要飛了。”

沒忘記讓他規矩的坐好。

易思謙就乖乖聽話,一動不動的靠窗戶坐著,小手掌著扶手。

都說游樂園裏,摩天輪是最浪漫的項目,是情侶約會必選的項目之一。梁初楹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第一次坐摩天輪,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跟陸景淮和易思謙一起坐的。

不過倒也算開心。

最起碼,這輩子,摩天輪是坐過了。

包廂開始滑動,梁初楹看著窗外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地面,眼睫輕顫。她擡眸,正視前方,登高處事業開闊,在摩天輪緩緩升高的這段時間裏,她逐漸看清游樂園裏的全貌,跳樓機一上一下的運作著,過山車也猶如靈活的長蛇忽高忽低。

在大半個空中裏,她視線向著遠處延伸,燦爛的陽光照得讓人瞇了眼睛,京市這座城,地界實在寬闊,都看不到頭。

坐在對面的易思謙嘻嘻哈哈的笑,梁初楹看著他臉上稚嫩的笑容,也跟著彎了彎唇角。她的臉有一半被浸在光裏,柔和美好。

只是身旁的人電話鈴聲時而響個不停,梁初楹忍不住扭頭看去,男人身姿懶散的靠在座椅上,手掌持著電話放在耳邊,聲音淡淡的,只是幾個短促的回答。

聽不出來是什麽內容,梁初楹也不太懂,只是覺得應該很重要。

沒聊到幾分鐘就被他掛了電話,他情緒懨懨的靠著,後腦勺抵著包廂壁。閉上眼,陸景淮皺了下眉,他身上的那股懶勁兒更像是疲倦。

像是睡著了。

是因為很忙嗎?

可如果這麽忙,為什麽還會花時間來游樂園這種娛樂場所陪易思謙瘋玩兒呢?

摩天輪慢吞吞的往上爬,已經到了很高的地方,向下看時總覺讓梁初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吊在了半空中。

她有些慌措的收回視線,其實是有一點害怕的。

比起她的緊張,坐在她對面的易思謙就格外放松多了,小孩子獵奇的很,總是會對一切刺激的事情產生好奇與興奮,就比如現在,易思謙臉上全是開心的笑容,他絲毫沒覺得升到很高的摩天輪有多可怕。

但梁初楹就不一樣了。

她有些緊張的抿抿唇瓣,害怕吵醒身旁的陸景淮就小聲的喊易思謙。

小卷毛扭頭看過來,聲音稚嫩:“姐姐,你喊我呀?”

梁初楹捏著垂耳兔玩偶的一只手,小聲的問易思謙,“你不害怕嗎?”

“我們好像已經到最頂上了。”

小卷毛睜著一雙烏溜圓的大眼睛,搖搖腦袋,“我不怕呀,我已經坐過摩天輪好多好多次了,每次都跟哥哥一起坐,所以我不怕。”

“噢。”

“姐姐,你很怕坐摩天輪嗎?”

心裏想著她怎麽著也得比小孩兒強點,於是硬著頭皮搖頭微笑,“姐姐也不怕,姐姐是怕你會害怕所以才問你。”

小卷毛乖乖的點頭,對梁初楹說:“哥哥說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能什麽都怕,如果什麽都害怕,那就是膽小鬼。”

他說這話時還刻意看了眼閉著眼假寐的陸景淮,聲音很小的說:“哥哥最討厭我變成膽小鬼了,哥哥說我以後要成為一個勇敢的大人,去保護爸爸和媽媽。”

沒想到陸景淮還會說出這樣的話,梁初楹下意識扭頭朝他的那邊看一眼,男人閉著眼小憩,烏黑的額發略遮蓋眉眼,他的睫毛很長,在燈光下無比的纖細。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薄薄的唇,厚薄適中,是很好看的唇形。

梁初楹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笑著對易思謙說:“你哥哥說的很對,我們思謙以後長大了,要做最勇敢的人,去保護爸爸媽媽。”

“嗯嗯!”

“我也會保護哥哥和姐姐的。”

話音剛落,包廂裏就響起一陣清脆的鈴聲。

陸景淮睜開眼,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來接,只說了很短的幾句話就被他掛斷。剛準備塞進口袋裏時,就又打進來一個電話。

包廂裏很安靜,只有陸景淮一個人的聲音響起。

梁初楹將身邊的玩偶遞給了坐在她對面的易思謙懷中,拂了裙擺重新坐到椅子上時,陸景淮又掛掉了新的一個電話。

她扭頭看他,出奇的問:“陸景淮,你最近很忙嗎?”

沒了那只玩偶做遮擋物,窗外的光線照亮了陸景淮的面龐,在細柔的光裏,他的臉顯得更加清晰,精致的輪廓,淩厲的下頜,都在光裏一一勾勒出形狀。

他靠著椅背,懶散著架勢,眉眼也漫不經心的耷拉著。

像是疲倦了好久。

“嗯,最近公司很忙。”

既然都已經很忙了,她更好奇,“那你為什麽會來游樂園玩兒啊?”

陸景淮清了清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頓了一下,他問起梁初楹來,“你呢?怎麽會跟這小鬼到這裏來?”

梁初楹把事情告訴了他,還順便知道了,陸蔓是他的姑姑,易思謙就是他的親表弟。

她有些驚訝,驚訝得都快說不出話,“你……”

陸景淮輕笑:“我什麽……”

這句話還沒說完,包廂就突然傳來一陣巨響,快要往下掉落的抖動嚇了梁初楹和易思謙一跳。

在她尖叫出聲的同時,身旁的陸景淮猛地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抱住。溫暖的懷抱給足了梁初楹安全感,她雙手緊緊的環住陸景淮的腰,腦袋埋進他的懷裏死死閉著眼。

相比起梁初楹的安全感,易思謙就可憐的多了,他沒有人抱,只能死死地抱住那只兔子玩偶,也跟著尖叫起來。

仔細聽有幾分快要哭出聲的哽咽。

小孩子稚嫩的聲音太尖細,陸景淮皺了下眉,出聲警告道:“易思謙,不許哭。”

本來就快要哭出聲的易思謙抿緊了嘴唇,一臉苦巴巴的抱緊兔子玩偶。

剛剛摩天輪的那一哆嗦讓他害怕急了。

包廂裏“滋滋滋”的傳來廣播聲音,摩天輪的電路突然跳閘停止,工作人員為這一故障向各位游客表示了歉意,安撫他們慌張的心情,並告訴他們後勤工作人員正在耐心補救。

電路跳閘,摩天輪停止運轉,梁初楹是真想不通她的運氣到底是有多差才會遇見這麽罕見的事故,緊張的心情緩了好久才平穩下來,她松開陸景淮,從他懷裏出來。

發絲有幾分淩亂,她用手指整理了幾下,跟他說抱歉,“不好意思啊。”

“沒事。”

梁初楹扭過頭看抱著玩偶的易思謙,問他:“思謙,你沒事吧?”

“我沒事,姐姐。”他雖然害怕,但也還是硬著頭皮搖頭。

還真是個勇敢的小朋友。

梁初楹松了口氣。

耳邊忽然又傳來溫熱的氣息聲,梁初楹下意識扭頭看去,目光裏,是陸景淮近在咫尺的臉頰。

他聲音低淺,“你害怕這個?”

那雙視線探究意味十足,緊緊的盯著她。

梁初楹躲不了,楞楞的點了個頭。

下一秒,他就又靠過來了一點,他們的肩膀並挨在一起,沒有一點縫隙,“那就靠我近點兒。”

“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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